家庭

外公的身後事辦得七七八八, 剩下的只有上位一事, 已擇好了日子, 而且不是我們孫輩必須參與的儀式. 可以說, 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.

外公有九個子女, 奶奶排行第二. 這九兄弟姊妹是少有的融洽, 一家人總在星期六相聚, 感情親厚, 即使是第二代, 不論堂表, 也親近得如同一起生活.

雖然我只是一個表嫂, 平日冷眼旁觀, 對每個人都有一些既定的印象, 卻因為外公的身後事而對某些人改觀.

好像有些我一直覺得有點吊兒郎當的表弟, 原來是非常愛護母親, 一直在母親身邊呵護. 那種真情流露, 是平日難得一見. 而且令我覺得, 他已長大成人, 是一個有擔帶的男人.

人經歷考驗, 就會顯現真性情.

其他人對我也親近了. 以往大家對我都很客氣, 今次共同的經歷好像令他們接納了我, 視我為這個家族的一份子.

很微妙的變化, 只有當事人才感受得到.

這個家族實在很可愛, 雖然每次聚會, 那些舅父們都為著時事而爭拗一番, 卻從來無損彼此的感情.

有時老爺奶奶會為著金錢而擔心, 始終是家族的一份子, 道義上、責任上、心意上都想盡一分力貢獻. 但我們比起那些做生意或擔任高職的舅父阿姨們, 經濟上始終有距離, 能出的力有限. 為此, 身為二姑爺二小姐的老爺奶奶總會耿耿於懷.

在我看來, 這是不必要的. 那些舅父阿姨都非常明白事理, 有能力的便出多一點, 能力稍遜的便量力而為, 只要有心, 他們都感受得到, 誰也不會責怪.

今晚, 大伙兒又聚在一起了. 奶奶跟舅母們竹戰, 舅父們繼續為時事而吵得面紅耳熱, 表弟們帶了他們的孩子來(外公四代同堂, 很有福氣了), 幾個小娃娃在廳中亂跑亂叫, 引得大家哄堂大笑.

雖然我跟三少只是靜靜的坐在一旁翻雜誌, 身處在這種熱鬧、融洽的氣氛, 卻是無比的舒泰.

吵耳嗎? 充滿歡樂的笑聲, 又怎算是吵耳?

難怪老一輩都喜歡大家族. 那種歡欣, 是恆指升穿三萬點也買不到的珍貴親情.